为了复仇报仇,嫚姑在北大荒纵火,火势迅速蔓延,烧尽了狼窝,自己则甘心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。那一场火灾,成为了北大荒流传百年的传说。
民国32年,山东经历了一个漫长的春季干旱和夏季黄河泛滥的双重灾难,人民生灵涂炭,尸体遍野。那一年,聊城的嫚姑一家和德州赵明一家在逃荒的路上相遇,成为了生死与共的难友。然而,命运的捉弄没有让两家人走到北荒的松嫩平原时,赵明和嫚姑两人已是唯一幸存。年仅20岁的赵明,和16岁的嫚姑相依为命,一路互相照顾,最后跟随着难民的队伍到达了北大荒,落脚在了芦草甸子。
北大荒是一片空旷辽阔的荒原,密密麻麻的乌拉草、小叶樟和芦苇在这里繁衍生息。秋天来临时,芦花如雪般飘落,犹如一片片洁白的羽毛,芦草甸子因此得名。赵明和嫚姑依靠先前来到此地的难民们的帮助,搭建起了简陋的窝棚,勉强安顿了下来。
展开剩余84%两年后,赵明和嫚姑的关系从兄妹转变为夫妻。小夫妻勤劳俭朴,很快就将粮仓堆满,养了十头牛和五匹马,窝棚也被改建得更为坚固宽敞。然而,好景不长。某个傍晚,赵明去芦草甸子放牧牛马,按惯例未能按时归家。嫚姑听到院中传来牛哞和马嘶的声音,急忙出来迎接,却只见满院的牛马狼狈逃回。两头牛身上皮开肉绽,鲜血淋漓,而五匹马也是惊慌失措。
嫚姑瞬间意识到赵明可能遭遇了狼群的袭击。她慌忙请求邻居们帮助,一同去营救赵明。大家骑马绕了一个大圈,终于发现狼群正围绕着一个残骸啃食,近前一看,赵明的衣物已被撕裂,只剩下了断腿骨。那一刻,嫚姑当场晕厥过去。
灾难无法逆转,赵明的死给了嫚姑极大的打击。大家只能将昏迷中的嫚姑带回窝棚,安慰她要节哀,但也提醒她,北大荒的狼灾年年发生,牲畜伤亡惨重,甚至连人类也无法幸免。此地,正是狼群的天下。
赵明死于狼口之时,嫚姑怀孕五个月。为了肚中的孩子,她强忍着心中的痛苦,勉力活下去。邻里的人心疼她,劝她再找一个丈夫支撑,但嫚姑坚定地拒绝了,她心中只有赵明。九个月后,嫚姑顺利生下了一个男孩,为了纪念赵明,她给孩子起名赵北明。
北明从呱呱坠地,到蹒跚学步,嫚姑倾尽心血抚养着他。孩子是赵明的亲骨肉,也是她自己希望的寄托。她回忆起,没有赵明的照顾,她的家族可能早已死于逃荒途中,而赵明的呵护与支持也让她在北大荒得以存活。她曾把赵明视若哥哥,却没想到这位亲人竟然死于狼口。为了赵明,也为了北明,嫚姑发誓要报仇,誓死灭狼。
北明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,活泼可爱,常常在嫚姑做饭时帮忙捡柴火,或者拿着树枝模仿她扫院子。嫚姑看到孩子一天天长大,心中的痛苦稍有缓解。但她并不知道,最近狼群开始频繁出没,时常潜伏在院外的草滩里,可能是盯上了院中的牛马,也可能是暗中窥视着活泼的北明。
一天,邻居突然惊恐地喊道:“狼叼孩子啦!”嫚姑急忙跑出窝棚,眼前的场景令她几乎心跳停止——北明不见了,地上只剩下一只小鞋。邻居们告诉她,她看到一只狼叼着北明跑出院子,并且有两只狼在后面掩护。嫚姑尖叫着,满脸泪水地冲了出去。邻居们骑马带着工具追了上去,但在那片茫茫荒原中,一连两天,除了狼嚎和荒草的沙沙声,他们连一个孩子的影子都没能找到。
虽然大家明白孩子已无生还的可能,嫚姑仍然不放弃,她每天手持棍子在窝棚周围转圈,默默寻找。她不再哭泣,眼中已没有泪水,只有对失去孩子的绝望和痛苦。她一刻也不敢闭眼,每当闭上眼睛,小北明那天真可爱的面容便浮现在她眼前。她甚至听到过仿佛从院子里传来的“妈妈”呼唤声。无论是半夜三更,还是风雪交加的时刻,嫚姑都会赤脚冲出窝棚,寻找孩子的踪迹。
终于有一天,她来到了芦草甸子中一片较高的地势。刚到这片地,她便感到一阵寒意袭来,身上的汗毛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。她知道,这里一定有狼,因为狼的气息总是让人不寒而栗。
这些高地上,遍布着骨骸和破碎的衣物,还有一些土洞,洞口光滑而阴森。尽管她四处寻找,却没有看到任何狼的踪影。后来有人告诉她,狼是昼伏夜出的猛兽,白天它们大多藏身在洞中,即便她走进来,狼也不敢轻易出来攻击。也许她的出现引起了它们的警觉,它们并未出洞攻击她。
然而,嫚姑已经不怕了,丈夫赵明被狼吃掉,孩子北明被狼叼走,她的生命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畏惧的了。她请来了荒原中的猎人,试图得到他们的帮助。猎人告诉她,狼最怕的两样东西是枪和火,但在广袤的荒原中,凭一支枪无法对抗狼群,而火焰则是驱逐狼群的最好办法。
嫚姑突然想起了她和赵明曾经放火烧荒的情景。那时,点燃的火苗借着风势迅速蔓延,狼和其他动物都纷纷逃窜。她决定,用火来消灭狼群。春季风干物燥,正是放火的最佳时机。
某个阳光灿烂的下午,嫚姑背着松明火把,骑马奔向狼窝的下风口,点燃火把,快速骑行,火光随风扩散,迅速吞噬了狼窝周围的荒草。嫚姑狂热地绕着狼窝放火,火焰随着风势愈发猛烈,狼群被困在了火海中,无法逃脱。她挥舞着火把,狼群的悲鸣和火焰的呼啸声交织成一片,嫚姑发出疯狂的笑声,仿佛报仇的时刻终于到来了。
火过后,狼窝和周围五十多只狼的尸体一片狼藉,肚皮肿胀,尸体横七竖八地散落在荒原上。嫚姑身上的皮肤被火烧伤,背部焦黑,但她脸上却是开心的笑容,那一刻,仿佛赵明和北明的亡灵也得到了安慰。
—— 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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